“进。”
江浅进到房中,忽然又闻到那股奇异香味,只不过味道极其淡,她停在门口,迟迟未进,也恰好忽视了沈从迹在她进门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
“何事?”沈从迹语气冷凝,神情已复往常,眼神却仿若覆着寒霜,叫人难以亲近。
江浅闻言,不禁一怔,心道他多半是因案牍繁冗,心绪不宁,便未多言,只温声道:“妾身见大人近日公务繁重,思及今夜未曾用膳,便亲炖了几样清淡小菜,送来为大人醒胃。”
沈从迹尝了几口小菜,沉吟片刻,忽地淡声开口:“你今日去了何处?”
江浅正巧将一盏温好的汤盅置于案几之上,闻言微微一顿,随即上前半步。
她靠近了些,欲将汤勺递予他,却在不经意间闻到一缕隐隐的异香,自他袖间萦绕而来——那香味她分明在巷口时闻过。
她愣了一瞬,旋即低眉答道:“妾身今日去了城西花会,府中多些花草,想来也甚是美观。”江浅如实答道。
前些时日她与春梧商议欲在庭中种下几株四季可赏的花草,恰巧得闻城西每月初一开市,商贾、花匠、名士皆来,她遂换了便服同春梧前往,只是此事原也无甚隐秘,沈从迹素来少问她行止,今夜却突然提及,着实令她心中狐疑。
她垂眸掩住心绪,声音柔和又带些探试意味:“大人可是觉得妾身不该出门?”
然而沈从迹并未接话。自他目光所见,江浅垂首站于灯下,光影斜落在她衣袖之上,却分明仿佛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案上的卷宗之中,带着试探,亦似不安。
“还有什么事?”他语气骤冷,声音中不见一丝温度。
江浅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意击得微微一怔,心下慌然,连忙低声道:“若无旁事,妾身便不扰大人,先行告退了。”
回偏院的一路上,江浅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刚刚是哪里让沈从迹不悦,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那人心思深沉,阴晴不定。
一夜,江浅思来想去,总是觉得今夜的沈从迹话里有话,想了一夜也没有结果,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翌日晌午,江浅方才自梦中醒来,梳洗妥当后往前厅一问,方知沈从迹一早便去了刑部。
此时,刑部大牢内阴气森森,潮湿腐臭之气与血腥味交杂,叫人几欲作呕。
沈从迹身着便服,立于牢中,蹲身细查死者尸首,指节微动,轻轻掠过那双已呈青紫之色的唇角,眼神冷峻如刀。
“可验出什么?”他声沉似水,未抬头。
仵作拱手摇头,面色凝重。
“大人,死者唇紫而无泡,胸无瘀痕,脉络未见毒色,属下斗胆揣度,恐非中毒所致。”
仵作又道:“死者死因甚是奇怪,若是下毒一定能验出来什么,属下怀疑可能是因为心疾突发。”
沈从迹闻言未作声,转而问狱卒:“可知死者何时断气?其间可有外人进出?”
牢头钱二上前一步,语气支吾:“启禀大人……属下与哥几个午时用饭去了……待回返之时,陈大人已然毙命多时……”他目光闪烁,不敢与沈从迹对视。
仵作写好了勘验尸首的文录,又让钱二去查看守的狱卒,罚了每人三十杖。
晌午时分,钱二捧着食盒轻叩值房门扉,却见屋内空无一人。恰逢司茶张顺进来取茶具
司茶门子张顺进来时看到在里面的钱二,问道:“钱牢头,您怎么在这?”
“给大人送饭。”钱二低声回道,“人不在?”
张顺笑道:“沈大人今早便出门了,似是出了急事。”
钱二皱了皱眉:“案子正疑云重重,他竟不在……”他没再多言,敛了神色,道了句“那我便不打扰了”,旋即提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