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了。
手电筒微调角度,照亮井壁——
一道又一道重叠的划痕交错其上,有的已模糊不清,有的依稀能辨出字形。
不是系统标记。
是人留下的。
像是用刀、钥匙、甚至指甲,徒手刻出的。
其中一行字,重复了七次,最后一次被重重划掉,几乎戳穿水泥:
“我还活着。”
旁边还有一串残缺的年号:“220……谁会在220年后还——”
她眯起眼,将手电靠近,忽然看到一角微红。
是血。
干涸的,嵌进划痕之中,混合着水泥的灰,颜色早已发暗。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井壁另一侧。
地面上,有什么。
她蹲下身,拨开一层薄薄的灰尘与碎屑,露出几个不该存在于此的物品——
一把折断的勺子,一个用旧衣物缝制的抱枕,还有一张被火烧掉一角的纸牌,图案模糊,只剩一只手掌握着火柴。
宴棠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东西看了几秒,仿佛那些烧痕本身也在向她低语。
她顺着通风井更深处走了几步,脚边踢到一团东西。
是被褥。
已经发黄,甚至发硬,角落缝线上还有干涸的血点。
看得出曾经有人将它层层折叠,像某种仪式一般摆放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两根铁丝弯成的勺柄,被削尖成了刀状。
——不是逃亡。
而是定居。
这里曾有人住过,住了不止一天。
他以此为栖身之所,与系统对峙过漫长而静默的岁月。
宴棠的手指落在那件布料上。
这不是公司发放的制服,而是一件很旧的外套——款式属于五年前某批工程师的制服批次,布标已经被剪掉,只剩下粗糙的边线。
这里不是废墟,而是一处有意为之的藏身点。它不像是临时避难,更像是某人“继续活下去”的据点。
系统没有发现这里。
但他也不敢离开这里。
她起身,继续朝通道尽头走去。
再往前,是一扇生锈的铁门。
她试图推开门。
但门缝中,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滴答”声。
宴棠瞬间僵住,耳朵贴向门缝。
那是水。
水滴在金属上的声音——不属于这座干涸结构的规律节奏。
她屏住呼吸,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我还活着”的井壁。
她知道。
那人可能从未离开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