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可以帮你把房租垫上。”
“这可不行!”玛丽丝急忙摆手道,“平白无故的,我怎么能接受这个呀!我感谢你的好意,福尔摩斯先生,但还不起的债我是万万不会欠下的。”
“噢,你误会我了,王小姐。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只是想帮助一位朋友开始她的新事业。等你成为了大作家,自然可以用稿费把租金垫上。”
听见这样的提议,玛丽丝不禁犹豫起来:“可如果……”
“我相信你会写出很成功的作品的,王小姐,”福尔摩斯语气诚恳地说道,“我这样建议,完全是因为了解那位特纳太太为人和善,而那公寓的环境又很舒适。你大可以在那里放心地创作。”
“天哪,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福尔摩斯先生。”
“不必言谢。要知道,我从未停止过对你的支持。”看见玛丽丝困惑不解的样子,福尔摩斯又轻快地用她听不太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玛丽丝不知道具体的意思,但知道那是意大利语,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彼特拉克?”
福尔摩斯颔首:“多谢你之前送我的圣诞礼物。就让这常青的诗句成为我们友情的见证吧。你明天下午有空去牛津街看房子吗?”
“有空的。”
“那么,明天见。地址是牛津街96号。”福尔摩斯用手指碰了碰帽沿,算是告别。
玛丽丝转过身,发现自己的心脏正砰砰跳得厉害。只要和福尔摩斯说上一句话,她就足够开心好几天了。而现在……噢,这是在做梦吗?他真的要帮她找到新住处了吗?他说的那句意大利语还停留在她的耳畔,生平第一次,她为自己不能多懂些语言而感到惋惜。“我从未停止过对您的爱恋”,她记得这是彼特拉克的原诗,但他说意大利语时也把诗句改了吗?他说的到底是支持还是爱恋?玛丽丝把手贴在脸上,用力摇摇头,想把这些扰乱人心的思维赶走。
但是他也说了,这不过是友情的见证。若是她再想把那句坦坦荡荡的话曲解成别的意思的话,那就显得很自作多情了。玛丽丝兀自笑了笑,觉得自己好傻。但当她重新向前走时,脚步却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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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街96号果然是一个理想的寓所。福尔摩斯是带着哈德森太太一起来看房子,两位房东太太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很客气地把事情定了下来。每周的租金差不多是十五先令,这还没有算上洗衣服的费用。如果玛丽丝还在印刷厂工作的话,稍微节衣缩食点倒是还能凑合。不过这种交通便利的好住处本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也就另当别论了。福尔摩斯帮她提前支付了一年的租金,告诉她有困难一定要去找他。
没过几天汉娜举行了婚礼,玛丽丝也就收拾东西搬到特纳太太家了。
和她的老朋友不太一样,特纳太太平时比较沉默寡言,过着平静而不被人打扰的生活,以至于连一个女仆都不请。她养了一条有着棕黄色毛发的狗,就简单地叫它“小狗”。小狗其实是只很老的狗,脸部的毛发都有些泛白,大多数时间总是趴在壁炉前睡觉。第一次看见玛丽丝,它便对这位新主人很友好,摇着尾巴让她摸自己的下巴。小狗喜欢到玛丽丝房间去,但从不过夜,天黑了以后就准时回到楼下的小窝去。每天清晨玛丽丝都能听见小狗低低的吠叫声,然后是特纳太太走动的脚步,过五分钟她就会开门带小狗出去散步,一切便又恢复平静。玛丽丝有时候听着这种声音睡懒觉,感到很安心。种种不变的景象让牛津街96号这个寓所很快就变成了她的安乐窝和避难所,像一个真正的家一样。
说到小狗,玛丽丝倒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来到特纳太太家后,她突然意识到狗是不能吃糖的,因此对华生在《四签名》里喂托比吃糖这件事大为惊讶,赶紧询问了他。华生告诉她这又是一处笔误。当年他用来喂狗的其实是切成小块的肉干,只是他在写稿子时满脑子想着给摩斯坦买糖,就写错了。
除了亲近的几位朋友之外,奈莉也收到了她的新地址,难得主动给她写了封信。她告诉玛丽丝后来那位克里斯托弗·李先生再也没有来过,只是有一天一位自称是她外甥女的莫德·李小姐来拿走了那两本手稿,从此便消失了。现在奈莉的工作内容主要还是负责那些无聊的杂志。
玛丽丝还是像先前那样读书写作。至于她先前投稿的那篇散文,虽然她没有署名,但还是被编辑看出了她的性别,得到了“女性写作是爱好,不会支付更多稿费”这样的评价,所以她只收到了样稿和可怜的十先令。即便如此,她还是把那本样稿小心地收藏起来,准备激励自己继续写作。当然,那个可爱的七月里,玛丽丝最期待的还是能去美国旅行,再次见到阿米莉娅和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