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旅行即将结束的前两天,玛丽丝突然收到一封电报,上面写着伊莲娜夫人身体抱恙,希望玛丽丝在离开美国前能去拜访她。
“咦,”亨利把勺子放回面前的蛤蜊浓汤里,凑过来看玛丽丝手上的电报,“这上面都没有提到我。那我马上把你送到歌剧院那里,然后在门口等你?”
“我觉得伊莲娜夫人应该是想让我直接去她的住处,”玛丽丝读出了发件人栏目中的地址,“华盛顿广场北侧12号。如果她要邀请我去歌剧院,就不会特地留下住址了。”
“有道理。”
“那我也得在外面傻傻地等着吗?我来看看华盛顿广场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阿米莉娅这么说着,一边走到柜子边去拿旅馆给他们提供的地图。
“不用了,阿莉娅,你不是对上周的中央公园一直念念不忘嘛,为什么不和亨利先生一起去那边再散散步呢?”
就这样,玛丽丝一个人来到旅馆楼下。在等马车的间隙,她问旅馆经理要了几份最近的《纽约时报》,果然发现有栏目提到著名的女低音伊莲娜夫人因为健康问题取消了最近的演出,很可能在整个社交季都不会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了。她把电报的内容又回忆了一遍,心里涌现出某种不安与困惑交织的感情。这不仅仅是由艾琳生病的消息带来的;电报上那含糊的措辞同样让她不解。若是以崇拜者的身份去拜访,被邀请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亨利,而玛丽丝只能作为朋友一并前往。身为颇有名气的当红人物,艾琳对这些繁琐的礼仪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么做肯定有特殊的原因。鉴于她看不出那究竟是不是艾琳的亲笔,玛丽丝也只能先赴约,再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种困惑一直持续到艾琳的侍女为她打开府邸的大门的那一刻。那个叫多萝西的侍女在接待她时神情有些慌张,看清玛丽丝的脸后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是医生呢。谢谢你的到来,王小姐。”她匆匆忙忙地关上大门,领着她走进客厅。
玛丽丝的疑虑顿时加深了。为什么多萝西会对医生的造访感到紧张?她不是应该更担心艾琳的身体健康吗?她放下多萝西给她倒的红茶,忧心忡忡地问道:“伊莲娜夫人到底生了什么病?你们没请医生吗?”
“还……还没。”
“那布兰特先生呢?”
多萝西立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答道:“噢,对!布兰特先生去请医生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一起回来了。”
玛丽丝皱起眉头:“我能去见见伊莲娜夫人吗?我过来探病,总得把这束花亲自交给她吧?”
“我转交给夫人就行了。夫人……她现在可能还不方便见人。”
“不方便?多萝西,你能告诉我那封电报是伊莲娜夫人写的吗?”
“是……是夫人写的。她现在在楼上的卧室里,你今天可能见不到她了,王小姐。”多萝西左顾右盼,没有和玛丽丝对视。
就在她想问个清楚的时候,咔哒一声,楼上正对着她们的一扇门被打开了。艾琳·艾德勒的身影走到楼梯上,步履沉稳,不像是重病的样子。只是她的脸被面纱遮住了,手上也戴着厚厚的手套。
“我亲爱的多萝西,你这样的表现可不能让人信服呀,”这动听的声音也确实属于艾琳不错,“玛丽丝,请你上来吧。”
多萝西叹了口气,把玛丽丝带到艾琳的卧室里,在离开前说道:“那等过会医生过来了呢?”
“就让戈弗雷带着他一起进来,提前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玛丽丝把手中的花束放到门口的柜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些什么。
“你现在应该觉得很奇怪吧,”艾琳背对着她,缓步走到窗前,“请原谅,我并非故弄玄虚。我需要你的帮助。”
在她开口回答前,艾琳转过身揭开了面纱。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出现了不健康的潮红色,像是高烧脱水一般,疾病可怕的症状张牙舞爪地吞噬着她的容貌。
“你……”
艾琳制止了玛丽丝走上前的动作,一边摘下左手的手套。她原本洁白圆润的指关节上出现了一大片的红疹,中间黑色的焦痂更是触目惊心。再没有什么比看见这被摧毁的美好更加令人痛心的了。
“怎么会这样呀……”玛丽丝轻轻地说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只有你愿意,我马上就拜托亨利请来最高明的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请不用为我担心,玛丽丝,我知道你善良的品质会让你感到深深的痛苦。但你大可以放一万个心;你所看到的这些不过是油彩画出来的效果而已。”
“那么,你并没有生病喽!”玛丽丝如释重负地说道。
“是的,我为电报上那些夸张的话道歉,但情况紧急,我必须让所有人都以为我生命垂危。除了戈弗雷和多萝西外,我在美国只能找到你这么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玛丽丝为这亲密的肯定飞红了脸:“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谢谢你。这件事还得从上周说起。你还记得那个姓班克斯的英国人吗?他上次是和你们差不多时间来找我的。”
“我对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
“他只和我交谈了几分钟,那时候戈弗雷和多萝西都在场,他们都没觉得他有什么可疑的。但就在他和我告别的时候,他送给我了一个礼物。”
艾琳打开了手中精致的天鹅绒面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华丽典雅的珍珠胸针放到玛丽丝手上。那胸针沉甸甸的,镶嵌工艺十分精巧,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你应该经常会收到这样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