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程璐展示画作时，小姑娘攥着画纸的指尖泛白：“这是……九尾猫和小黑看星星。”细腻的笔触里，银蓝相间的九尾猫蜷在沙滩上，尾尖未上色的部分呈现出齿轮状纹路，而身旁的小黑狗正仰头望着星空，爪子下压着半块画着月牙灯的怀表。“尾巴尖的齿轮是星星的倒影！”程璐慌忙解释，耳尖发红地瞥向陆光。

李天希接过画纸的瞬间，指尖突然刺痛。火锅蒸汽在眼前模糊，画面却在视网膜上裂变——

第一帧：九尾猫的九尾中，有一尾渐渐透明，露出底下赤足少女的裙摆，她发间缀着星砂，脚踝缠着时间沙漏的银链，正将一枚琉璃星星递给蹲在礁石上的小黑狗。

第二帧：沙滩上散落着七只星星瓶，每只瓶底都刻着日期，最近的那只写着“2029.10.13”，瓶中银蝶振翅时，翅膀映出“程小时”三个字。

第三帧：少女的低语混着海浪声涌来：“第七次轮回了……你还要为他碎掉多少尾骨？”她抬头时，颈间挂着与程小时同款的琉璃星星，星芒中央嵌着半枚齿轮，与程璐画中未上色的尾尖纹路一模一样。

烟花在窗外炸响，李天希猛地回神，发现画纸上的九尾猫尾尖已被泪水洇开，露出底下铅笔轻描的星轨——那是她在陆光办公室见过的、三年前程璐生日时画的许愿星图。

“天希你怎么了？”乔苓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李天希慌忙擦泪，把画纸塞回程璐手中，指尖掠过小姑娘颈间新戴的银链——那是陆光今早悄悄给她戴上的，链坠是只展翅的银蝶，翅膀纹路与画中星星瓶上的如出一辙。

火锅的热气仍在蒸腾，程小时望着陆光与孩子们笑闹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陆光发着高烧却坚持冲洗照片，显影液里浮出的不是客户的全家福，而是张陌生的海滩照片：赤足少女站在礁石上，手中的琉璃星星正滴下银色的液体，在沙滩上画出“时光不可逆”的古老文字。

那时陆光说：“可能是相机老化，显影出错了。”现在想来，那些被他匆匆销毁的“废片”，或许早就在预告某个无法更改的轮回——就像程璐画中未上色的齿轮尾尖，就像李天希看见的第七只星星瓶，时光的拼图正在火锅蒸汽里慢慢显影，露出底下藏了三年的、关于“牺牲”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