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踩着暮色往家走，帆布鞋尖踢起细小的萤火虫，像把碎星撒在石板路上。扎羊角辫的女孩抱着布熊，走几步就回头望，程璐墓碑上的蝴蝶灯正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里，仿佛还浮动着未散的故事余温。戴眼镜的男孩突然停下，球鞋在柏油路上碾出沙沙的响：“程璐姐姐，那神明后来去哪了？难道真的放过小猫小狗了吗？”

晚风掀起程璐的裙摆，她望着天边最后一片火烧云，那颜色像极了陆爸相机里永远欠曝的黄昏。“神明啊……”她指尖抚过笔记本封皮的月牙，那里不知何时沾了粒星砂，“去修补时间沙漏的裂缝了。你看那些会发光的蝴蝶，每一只都是神明留在人间的眼睛。”

最小的孩子忽然指着夜空惊呼：七只萤火虫正排成蝴蝶形状，翅膀上的光斑明明灭灭，像在书写无人能懂的密语。程璐笑起来，眼泪却落得更急——她想起陆爸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声线轻得像即将融化的雪：“小璐，你看窗外的蝴蝶，是不是在跳圆舞曲？”

孩子们挥手告别时，夜风突然卷走笔记本的扉页。程璐慌忙去追，却见纸页停在程小时与陆光的墓碑之间，新长出的青苔正顺着“光”字的笔画攀爬，将“神明的童话结了尾，就变成永恒的谜语”这句题记，嵌进湿润的绿意里。她蹲下身捡拾纸页，发现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压痕，那纹路竟与婚纱上的蓝闪蝶刺绣一模一样。

世界海的潮汐声漫过脚踝时，赤足少女正用贝壳尖在沙滩上勾勒蝴蝶轮廓。她腕间的银镯刻着细密的齿轮，每转动一圈，就会在沙面上投出“CH→LG”的光影。“这故事真烂。”她撇撇嘴角，指尖却温柔地替画中蝴蝶补上睫毛，“哪有穿越者会为了救一只鹿，甘愿碎掉半颗心脏的？”

契约轴在身后发出微光，少女转身时，发间的蓝闪蝶发饰抖落星砂，在“契约时间：永恒”的字迹上覆了层柔光。她挑眉看着被划掉的“永恒”二字，新写的“100个春夏秋冬”还带着贝壳笔的湿润痕迹，每个字里都藏着细小的齿轮图案，转动时会发出风铃般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