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直的耳垂被咬掉一块绿豆般大小的肉,血糊糊的瞧着有些慎人,就连旁边几名大汉也被吓得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适才他们只顾盯着三娘子的动静,担心她会忽然跃起反抗,这种事情从前也曾发生过。所以,他们在面对三娘子时格外警惕,结果反倒忽略了另一边的动静。
而且谁也没想到,沈母会突然跑出来发疯。
待会儿主子若是缓过劲儿来,怕是要治他们的罪。
“呸,龟儿孙,想害我儿,我咬死你。”沈母躺在沈韫珠怀里,人还未爬起来,便张牙舞爪地骂起来,挣扎着还要再扑过去。
沈韫珠一把将人抱住,赶来的星摇与宋婶也手脚麻利地去扶人。
“你、你这疯婆子,真是不想活了,敢伤朝廷命官……”沈直稍稍缓过来,登时暴跳如雷,恶狠狠盯着还在骂他的沈母,眼珠子飞转,俨然一副不能善罢甘休的模样。
沈韫珠扫了一眼旁边几个跃跃欲试的打手,担心母亲吃亏,正想着如何先将沈直安抚下来时,沈母竟又往前扑去。
“你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你迫害我完我儿子,又来坑害我闺女,你不得好死。这是阎王爷派我来收了你,你休想逃,阎王爷命我将你凌迟,我要一口肉一口肉的将你咬死,你别跑,别跑……”
沈母疯起来竟是连沈韫珠都拦不住,双眼赤红,面目狰狞,活脱脱像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沈直听她提到儿子就忍不住心虚,当即歇了追究的心思,只想赶紧远离这个母夜叉。
几名大汉看着自家主子灰溜溜逃走的背影,耳边仍充斥着沈母歇斯底里地叫骂声,越听越心惊,赶紧悄悄退出别院守在大门外。
一炷香以后,别院里的动静终于渐歇。
沈韫珠又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亢奋的母亲安抚好。
星摇看着睡下的主母忙低头认错,内疚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主母跟前多嘴,更辜负了三娘您的嘱托。三娘,您罚我吧。”
沈韫珠摇摇头,转身又与宋婶交代几句话,便回了自己屋里。
“半个月……”沈韫珠坐在书案后沉思良久,瞥见星摇一直在旁杵着,于是同她说:“沈直定是叫人围了别院,你去探探那些打手们的底细。”
星摇忙应下,转身往外跑。
“星摇,尽力便好,那些人皆非善茬儿,凡事都以自身安危为重,明白吗?”沈韫珠忽然扬声嘱咐道。
星摇回首,神情激动,用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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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们被关在别院两日,期间无论是投其所好、笼络人心,还是威逼利诱,那些打手们竟都无动于衷。
而沈韫珠在家里快将那些案卷都翻烂了,仍是出不了门。查不了这案子,抓不到凶手,她就进不了神雀卫。
没有神雀卫的庇佑,她们就无法摆脱沈直。
这天夜里,沈韫珠先去母亲屋里,陪着清醒过来的母亲说了小半个时辰的私话。待母亲睡下,她又低声与宋婶交代一番,方才回自己屋里。
“三娘,您要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您看看可有遗漏?”星摇将一个鼓囊囊的包袱搬到桌子上,因为太重还被带着趔趄了一下。
沈韫珠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打开包袱直接清理出大半东西,最后只剩下两套换洗衣物以及几卷案卷。
“我只出门几日,你这是想让我搬家不成?”沈韫珠无奈地笑了笑。
星摇拧眉,不甘心的试图再往包袱里多塞几件衣物,心疼地嘟囔道:“三娘只管放心家里,我一定会照顾好主母,也不会让外面那些人察觉到咱院儿里的异样。您这一趟出门定是千难万难,星摇帮不了别的,只能日夜祈祷您顺水行舟、逢凶化吉……”
沈韫珠轻轻揽了下星摇的肩膀,温声说道:“我不在这期间家里若发生任何变故,不论轻重,都要及时知会我。”
星摇眼里忽然泛起一层水光,用力点头,“我晓得该如何联系您。”
通过近三日的观察,沈韫珠已摸清楚守在别院外的护卫共八人,大门处两人,东西两面墙首尾处各一人,另有二人围着别院四处巡逻。
白天的守备比夜里严密许多。
后半夜,沈韫珠将包袱系在背上,便悄声来到东面院墙下。
这个时辰外面只剩四人守着,还有一刻钟就是丑时,另外四人会来换值。
沈韫珠身手利落地攀到墙头上,借着墙外那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掩住身形。
静默片刻后,远处终于传来细微的动静,隐约还有交谈声。
月色下,她看到徘徊在东面墙外的一道人影正缓缓往前门的方向走去。
她屏住呼吸,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大门拐角处,才迅速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