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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家要完了。”
陆小川蹲在桌边翻看自己刚抄的原著——要拿去给苏钰遥解闷的。
江无尘擦剑的手一顿:“怎么说?”
“原著里楚昭在比武大会上用力过猛,走火入魔被反噬成半人半尸,拖着整个楚家都漏了馅儿。”
陆小川叹息一声,向后一倒靠在软垫上:
“你作为男主,本该在比武大会斩了他,但现在剧情乱了套……”
话音未落,苏钰遥的狐裘扫过门槛,他睨向江无尘,
“明日比武,你若输给那废物……”
苏钰遥尽力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由于大病初愈,没忍住咳嗽几声,减了些气势。
“以后便不必来见我。”
月光漫过窗棂时,江无尘抱着扫帚立在书房门前。苏钰遥半个时辰前甩给他一串钥匙,
“去把我隔壁书房收拾出来,你以后便住那。
说是比武大会在即,隔壁堆杂物的屋子“碍眼”,作为他前几日顶撞师尊的代价,让他连夜收拾干净。
……
“吱呀——”
尘封的木门推开刹那,霉味混着冷香扑面而来。
江无尘被蛛网糊了满脸,指尖凝起微弱的灵火——自那日噬魂阵失控后,师尊便不许他再碰桃木剑。
积灰的书架歪斜欲倒,泛黄的典籍散落满地。
江无尘弯腰拾起半卷《太虚剑气注解》,书页间突然滑落一张泛黄的信笺。
「丙申年腊月初七,于北境寒潭悟得冰魄剑意,然经脉受损,咳血三日」
狂草字迹力透纸背,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江无尘怔怔抚过那些晕开的墨痕,仿佛看见少年时的师尊蜷在冰窟里,咬着笔杆记录的模样。
“发什么愣?”
苏钰遥的嗓音裹着夜露砸在耳畔。江无尘慌忙将信笺塞回书卷,却见那人赤足踏过满地狼藉,狐裘下摆扫落一层宣纸,落在《魔域禁术考》封皮上。
“这些破烂……”
他指尖掠过书架,突然抽出一本裹着蛛网的《清心咒精要》砸向徒弟,
“要扔要留,你自己看着办。”
书脊撞进怀中的刹那,江无尘瞳孔微缩——夹页里露出半截朱砂批注,正是压制魔纹的阵图。
他佯装整理杂物背过身,借着灵火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
「魔气反噬时以檀中穴为引,辅以寒玉髓……若遇灵台震荡,当取璇玑、天枢二穴封脉……」
字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几页甚至混着干涸的血迹,分明是苏钰遥这些年为他推演的心法。
“师尊,这本……”
“怎么?嫌弃?”
苏钰遥找了块干净地方,斜倚在褪色的织锦榻上,广袖拂过积灰的琴案,
“本座像你这般年纪时,早将清心咒倒背如流了。”
他忽然屈指弹出一道剑气,震开墙角蒙尘的檀木箱。
箱中滚出几十卷玉简,皆是三百年前仙魔大战时缴获的孤本,此刻却被随意堆在鼠啃过的蒲团旁。
江无尘解开捆扎的蛛丝时,一卷《九转洗髓录》哗啦展开。
泛青的玉简上刻满小字,竟是苏钰遥用剑尖硬生生改写的凡人修炼法门——将需要天材地宝的步骤,全替换成外门弟子能接触的草药。
“看够了就滚去洒扫。”
苏钰遥突然甩来一块抹布,正糊在徒弟怔忡的脸上。
他背过身摆弄案头残缺的青铜灯,耳尖却泛起可疑的薄红:
“明日比武若丢人现眼,出去别说是我的徒弟。”
……
更深露重时,苏钰遥早回了卧房睡下,江无尘却在箱底摸到个玄铁匣。
锁扣早已锈蚀,掀开却是满匣糖纸——褪色的杏花笺。
他喉头蓦地哽住,想起那日高烧的师尊攥着锦被呢喃
江无尘将糖纸小心揣进内襟,
连翻带看耽误了不少时间,将屋子收拾出来,已是后半夜。
正准备舒展一下筋骨时,忽然瞥见门槛的脚印——积雪上深深浅浅的,全是折返数次又仓皇离去的痕迹。
苏钰遥喜净,夜深后殿中并无杂役门仆宿于此
唯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