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城是水乡,这块区域种满了绿叶粉荷,层层叠叠,被正午的太阳一照,荷叶上昨夜留下的雨水流光溢彩,荷花酝酿着夏日的清凉。
远远地就被夏风送来,姜鸦感到心情都有几分恬静。
邹氏为秦王使者接风的宴会在船上,整个船只色调为黑,显得庄重浑朴,船头挂着秦王旗,船道摆设水器,船身上刻着五行符术,船上美婢无数,姜鸦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靡靡之音,真是打破这份安宁。
“修先生携同夫人到。”船舶的侍从,从里到外一路喊了九道。
姜鸦刚进宴厅,就感到一股微妙的气氛。
主位是空着,下方坐着几位长老,他们一脸严肃。中间跪着一地的舞姬,最前面一位面前撒了一地的酒,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两侧摆放着各式的乐器,那些乐师也是面色惨白。
使者在最右上,脸色阴沉沉,想必使者对乌修月姗姗来迟这事不痛快。
“我还以为,还要过一盏茶的时间呢。”
几位长老也是一脸不耐,其中一位直接打坐闭目,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姜鸦偷偷看向乌修月,估摸着有好戏要看了。
“这儿真是好热闹呀,你说是吗?”
乌修月也笑着看向她,扯着她的手,经过那些颤颤发抖的舞姬,继续往上面的主位走。
姜鸦和乌修月坐在高位俯视众人。
在这个位置看的更多了,一切一览无余,她的目光最终停到了那穿着简约的女孩子们身上。
姜鸦眼里流露了一丝心疼,她们跟自己一般的年龄,却要在这里卖笑。
她拍了拍他的手,让他顺着自己目光望过去,乌修月自然是立马领悟到。“福财生,让这群舞姬退下,看着碍眼,刚刚还挡我和夫人的路了。”一直跟在后面的福财生立马领命。
“还不快退下,听到少主的命令没。”她上前迈了一步。
“唯。”
几个舞姬欠了身,飞快地同这群乐师一起退到了屏风外。
“满意了吗?夫人。”乌修月忽然靠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说。
姜鸦微微颔首,算是向他道谢了。再者正视着前方的食膳,不给一点眼色分给乌修月,她想尝尝看,但下面的人都盯着自己。
乌修月一直看着她,自觉地把一碟绿豆点心,推在她面前,弯眼笑笑如月牙,“夫人还没用朝食吧,需要我喂吗……”
一旁跟上来的福财生听到后心领神会,赶紧给婢女使眼色,立马殷勤地说道:“还不快给夫人献食,酒肉皆来。”
姜鸦眼睛一亮,是酒,这她喜欢!
她是容易醉酒的,但贪杯爱喝,总是要跟师傅娃娃们斗智斗勇才能得到一壶。
她听闻邹氏有一美酒,名为西凤酒,也是秦酒,酒色清纯透明,醇厚芬香,清而不淡,浓而不艳,乃是恩赐。有此机会,她直接点:“我要上……”
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想不注意都不难。
“乌修月,你为何迟迟才来?你是在藐视本使者吗!”好你个乌修月,竟然让他白白等了这么久!
使者一上来就发难,连一句尊称都忘了。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都将目光放在使者身上。
“先上羹,别的后面上。”乌修月按住姜鸦蠢蠢欲动的手,笑眯眯地对着福财生道。
可恶啊…扰我雅兴。
“乌修月,你不敬来使,不怕我告到秦王?”使者站了起来,愤愤朝最上头的乌修月喊道。
乌修月眼神一凌,总算分了一点目光出去。“哦?你想告秦王……”
“自然,你可怕?”使者扬眉吐气,连语气都扬起来。
本来在他眼里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他结交,如果不是秦王妃看重他,他怎么会来这么个贫瘠之地,实在有损他御前太监身份。
现在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往日可是被高高挂起,哪有这种被忽视的时候,心里很不得劲。
姜鸦看着好戏发生,赶紧吃下一块红豆点心,目光灼灼地看向乌修月。他该作何回答,众人都在等着。
“啊哈——实在是昨夜我和夫人折腾得太晚,误了时辰呀!可千万不要上报秦王,本人唯恐人头落地。使者勿怪,使者勿怪呀——”乌修月嘴上道歉,只不过那语气太过可恨,根本是诚心让使者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