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就是除夕，除夕之日，辞旧迎新，万家灯火，皇宫里也热闹起来，遇着年节，孙秀华的精神好了不少，她从箱柜里找出红绸缎，带着景珩把碎月殿装点了一番。

祁昭回来后，看到红红的宫殿里一颗红红的树下，穿着桃红衣衫的景珩正在对着树深思。

她好奇地问，“树上那些是打的络子吗，真好看。”

“是奶母打的。”景珩解释，“我在赏树。”

“赏树。”祁昭摘下一个络子看，“怎么突然想起来赏树了？”

严肃地看向她，景珩认真道：“今天早上奶母跟我说，神树就是一棵很大很高的、不会枯萎的树，我在想象它的样子。”

祁昭有些惊，脱口而出，“你不是燕国皇室吗，怎么会没见过神树。”

珉洛大陆上，历朝历代的皇室一向承担着守护神树的职责，她们的生命一向与神树的兴衰绑定。大陆传统，皇室子女都在神树的见证下诞生，若生出的是女儿，则小帝姬会在神树下长到三岁再入宫教养。

除此之外，只有深得皇室信任之人的女儿才会在神树下长大。

景珩她......

景珩神色黯淡几分，抿唇不语，祁昭自悔失言，转移话题道：“神树确实很高很大，但我依稀记得神树也是有四时之分的，春日繁花满树，夏日绿影森森，秋日硕果累累，冬日冰雪晶莹，既是树，自然是有枯萎之时的。”

片刻后，景珩点头，轻声问，“神树还会结果子呀，神果好吃吗？”

祁昭应当是没吃过的，“不知道。”

景珩已经从树下站到祁昭身边了，她仰头看她，满眼好奇，“神树赐福与女子，珉洛大陆上的女子从此拥有神力，那神果呢，神果有什么作用呢。”

她边说边揣测，“难道说，吃了神果就会神力大增？”

最近在宫中又陆续救了几人的祁昭恢复了很小的一块记忆，这个关于神果的常识她恰好想起来了。

神果的作用，嗯......

目光下垂，景珩稚嫩的脸庞落入眼帘，祁昭避重就轻，“吃神果是不会增加神力的。”

她抬脚走了，景珩追上去，“那神果是什么颜色的呀，红色的吗？”

“绿色的。”

“神果一年结多少个呀？”

“成千上万个。”

“哇，这么多！”又问，“你见到的神树是哪个国家的呀？”

“不记得了。”她话题转变得略显生硬，祁昭笑她，“你在套我的话。”

“没有呢。”景珩睁着大眼睛摇头。

心念一动，祁昭蹲下，看着她温柔地笑出来，坏心眼地诱导，“想知道我是哪里人是吗，想知道就问，我告诉你呀。”

景珩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何况祁昭还笑得这么好看，犹豫了一下后，她凑过去问，“你真的会告诉我吗？”

“当然了。”祁昭还在笑，“说起来，我见过的神树就是你们景家守护的那一棵神树。”

“燕国的？”景珩声音扬起，“怎么会，燕国并没有几个神器是长弓的家族。”

“你是皇女，只知道天下闻名的那些大族，我是乡野里的隐士家族，你自然没听说过了。”

景珩点头深思，是隐士啊，那确实说得通，天下大乱那几年，多的是隐居深山不愿出世的隐者。

“那你为何会见过燕国的神树？”

“因为我不忍见生灵涂炭，世人流离失所，所以出世匡扶天下，当时就效力于景家。”

她说得有理有据，景珩已经信了八成，“原来如此，那你我还颇有一些渊源。”

“没错，是这样。”祁昭又笑，笑得不怀好意，可惜景珩没看出来，“其实我们的渊源还要更深一些。”

“更深？”

“是的，当年我征战沙场之时曾与数位景家帝姬结拜过，其中就包括你母亲和几位姨母。”

“结拜？”景珩大惊，“我怎么没听说过。”

燕国人一向注重结拜情谊，结拜姐妹是可以入族谱的，若她与母君结拜过，那自己理当知道，可还没等景珩想明白，祁昭就幽幽道：“其实我当年是看着你出生的，阿珩。”

一声阿珩叫得景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心里又有种奇异的感觉，顿时将那点疑惑抛之脑后，“......看着我出生的吗？”

所以说她们早就认识了吗？

“确实如此。”祁昭面色沉重，藏起眼里的笑意，“我虽死得早没能活着见你长大，但现在能看到你也是另一种圆满了。”

景珩懵了，隐约记得自己与她的关系并没有这么好。

“我既和你母亲结拜过，那你应该叫我一声干娘的。”祁昭捏捏她的脸蛋，“好阿珩，叫一声干娘来听听。”

干娘，什么东西？景珩眼神煞时清明起来，略无语地看着笑意满满的祁昭，“......骗子。”

“你这样说干娘，干娘可是要伤心的。”手里的触感极好，软绵绵的，甚至还很有弹性，祁昭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景珩瞪她一眼，“你才不是我干娘。”

说完就哒哒哒地跑了。

祁昭笑着扬声道：“阿珩慢点跑，别摔坏了，让干娘心疼。”

景珩身子一斜，打了个趔趄头也没回地走了。

真好玩，祁昭回味无穷，以前怎么没发现逗她这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