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陈阿娇把玩着太医呈上的安息香丸,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去查查,昨日谁去过尚服局。"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她眼中闪烁的寒光。
七夕的未央宫灯火通明,乞巧宴上,宫娥们手执彩线,对着新月穿针。卫子夫跪坐在席间,一袭藕荷色深衣,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钗。
"卫氏听旨。"
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宴席的喧闹。卫子夫慌忙起身,跪伏在殿中央。
"晋卫氏为夫人,赐居蕙草殿。"
殿内霎时一静,随即贺声如潮。卫子夫额头触地,余光瞥见女官席上的沈兰舟垂首静立,官袍下的指尖微微发颤。
宴散后,沈兰舟奉命护送赏赐至蕙草殿。宫人退去后,殿内只剩她们二人。鎏金烛台上,红泪堆叠。
"恭贺夫人。"
沈兰舟突然跪地行礼,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卫子夫盯着她低垂的发顶,忽然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我要听你真心话。"
沈兰舟被迫抬头,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归于沉寂:"陛下...待你甚好。"
"好一个'待我甚好'!"卫子夫冷笑松手,"沈大人果然忠心。"
沈兰舟踉跄后退,官帽歪斜,一缕散发垂落额前。她张了张口,最终只是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夜风穿堂,吹灭了半殿烛火。
子夜时分,卫子夫独自登上长安西角楼。夜风拂面,未央宫的灯火尽收眼底。她忽然发现城墙另一端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沈兰舟不知已在此站了多久,官袍被露水浸透。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卫子夫走到她身侧,"每次心烦,你都会来角楼。"
沈兰舟没有回头:"夫人不该来此。"
"夫人?"卫子夫轻笑,"这里没有夫人,只有卫子夫。"
东方渐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沈兰舟终于转身,眼底血丝分明:"我不愿你成为博弈的筹码。"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心防。卫子夫凝视着她疲惫的面容,忽然明白了一切——那些疏远,那些冷漠,都是为了在这深宫中护她周全。
"晚了。"卫子夫望向渐亮的天际,"从你为我挡下那杯毒酒开始,我就已是棋局中人。"
沈兰舟猛地抬头:"你...如何知晓?"
"宫中没有秘密。"卫子夫唇角微扬,"就像陈阿娇永远不知道,她派来的太医早被卫青将军收买。"
沈兰舟瞳孔骤缩。卫子夫继续道:"三日后,陛下会命你协理边关军报。我要你暗中联络卫青,将匈奴动向抄录两份。"
"你..."沈兰舟声音发紧,"何时开始谋划这些?"
卫子夫没有回答,只是伸手为她扶正官帽:"天亮了,沈大人该去上值了。"
晨光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下了角楼。宫门处,她们默契地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沈兰舟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子夫。"
卫子夫驻足。
"七夕...乞巧了吗?"
卫子夫晃了晃手中的五彩丝线:"乞了最难的巧。"
沈兰舟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明白——从今往后,她们不再是被动的棋子,而是执棋之人。远处钟声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元朔元年的秋阳斜照进武库,沈兰舟手持竹简,清点着架上的戈矛。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末将卫青,奉诏入宫觐见。"
沈兰舟转身,见一位年轻将领立在门口,身姿挺拔如青松。她略一颔首:"将军请便。"
卫青踏入武库,目光扫过各式兵器,忽然在一把环首刀前驻足:"此刀开刃角度有误,恐难破甲。"
沈兰舟挑眉——这把刀正是她前日亲自校验过的次品。
"将军好眼力。"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听闻边关骑兵近来多用钩镶配短戟?"
卫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侃侃而谈。沈兰舟听着他对骑兵阵型的见解,眸色渐深。趁其不备,她将一卷《太公六韬》的竹简悄悄塞入他的行囊。
蕙草殿内,卫子夫正在煮茶。卫青坐在对面,从怀中取出那卷竹简:"阿姐,这是你安排的?"
卫子夫摇头,接过竹简展开——扉页处有个极小的"沈"字。她唇角微扬:"明日我邀沈大人赏菊,你且安心研读。"
重阳这日,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卫子夫与沈兰舟对坐亭中,侍女们奉上茶点后便被屏退。
"多谢沈大人对舍弟的指点。"卫子夫执壶斟茶,一朵干菊在杯中舒展。